【双花/连载】《简易恋爱指南》#2.前人来者
——巧合，幸运，部署，用心良苦，把最好的都给你。
《简易恋爱指南》
*双花架空/小连载，五更完结
*一句话魏叶
文/予司
#2.前人来者
张佳乐事后想起自己当晚所作所为，直想穿越回去晃着三两杯下肚就没了准头的那个自己要他醒醒。他在被窝里打了个滚，不愿意起来，只觉得心痒难耐。一边祈祷孙哲平不要再提这件事，一边又不可抑制地希望他不要太不走心。
之后的相处便多了些暧昧进去，好在孙哲平没提当晚他不着调的反应，他也没敢问，只揣着一点人生三大错觉之一的想法同他交往。大家都是成年人，好说，好说。
他浑水摸鱼地过，现实却像窥破张佳乐的心思一样，时候一到便风波又起。
义斩被收购了。
收购方是霸图。按黄少天的话说，义斩先前是半死不活，富二代总裁再能耐也救不过来。接了繁花后义斩的境况直转急下，三不五时地工资跳票，加之投资方撤了资，所以没能活过秋后。
主角很励志，故事很热血，结局很悲惨。
张佳乐没第一时间去围观义斩那悲催而凄凉的被吞并场景，他在家里龟缩了两天，也没和孙哲平联系，到第三天终于憋不下去了，拾掇了衣着奔去义斩大楼。他去的时间刚刚好，义斩五层以上挂着的光鲜招牌正在被撤下来，搭了几个脚手架，路人都得绕行。他啧啧两声，又一个有志青年理想陨落的故事。一进大厅就被迎面而来的冷气冲得规避三舍，还挺应景。
楼冠宁就在一楼。张佳乐过去跟他打招呼，后者哭丧着一张脸，见他过来，先九十度鞠躬聊表歉意。客套过后，张佳乐问他：“说好的天使投资人呢？怎么就突然撤资了？”
楼冠宁答：“出资的是我家里呀！哪知他们突然不让我搞游戏了，就撤了。”
贵圈挺任性。张佳乐腹诽。话还没讲几句就问楼冠宁：“孙哲平呢？”
“楼上，技术部几个孩子挺舍不得他，告别着呢。”
电梯已经停了，张佳乐便踩着楼梯爬上五层。整个楼层都是一副人去楼空的图景，冷而安静，张佳乐循着一点惨白色的灯光找到一个小的办公区域，透过玻璃门可以看见孙哲平在里面，被几个人簇拥着。他按兵不动地听了一会儿墙角，什么也没听清，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黏在孙哲平脸上。
孙哲平显然没觉察他，只很认真地安顿着什么。他眉毛长而有形状，山峰一样耸起在眉骨处，又峭壁悬崖一般偃旗息鼓，眉尾直逼鬓角。义斩技术部布置得像个教室，整片区域被玻璃围绕，此刻只亮了一盏不很亮的吊灯，明明灭灭在孙哲平脸上，有一点说不出来的韵味。张佳乐注视他的神情，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像平日一样的严肃与深沉，又有点难以言喻的情愫在里面。孙哲平的背后有一块小黑板，写了几个零星的日程，标题都是《繁花血景》。繁花停止开发带来的感触这才涌了上来。张佳乐这两天仿佛身处梦幻，对这惨痛的事实认真不起来。现在见了孙哲平，乱七八糟的感觉才姗姗来迟。
很奇怪的，他先想到了他的脑残粉楼冠宁。第一次来义斩时他的神情犹然在目。楼冠宁给他的感觉只是一个玩儿游戏的阳光大男孩，阴差阳错地做了总裁，又满心期许地做起了繁花，现在在沮丧地沉默。他还想到了当初评论里表示想看繁花出游戏的女孩子们和觉得义斩颇有情怀的黄少天，他们对繁花的期待几乎成了这个项目成立的源头。紧接着他写书时构造出的人物们又一个个冒出来，百花缭乱拍拍他的肩，然后和落花狼藉一起消失在走廊尽头。张佳乐追过去，那里有一束光，里面站着孙哲平。
孙哲平转过身来，给他一个僵硬的笑容，声音里有一种浓郁而沉重的倦意：
“张佳乐，繁花我不能再做下去了。”
张佳乐被这突如其来的臆想吓得回了神，里面人已经散尽了，只剩一个孑然茕立的孙哲平，正看着他。
他便挠了挠头，放松一下发紧的头皮，推了门进去。
张佳乐是不近视的，今天戴了眼镜只作修饰用。但他觉得眼镜框局限了视野，搞得他一双眼睛像自带对焦功能一样，直在孙哲平周围打转。他在孙哲平面上扫视一圈，没缺什么，四平八稳的一张脸，在灯光下头深深浅浅的，有几分意境。就是眼神太深了，像一个巨引源，星辰都在那里面沉浮。
他觉得这样不好，应该先开口：“咳……大孙，其实繁花做不了也没关系的……”
说完就后悔了。张佳乐觉得自己就是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人生输家，又觉得这种情况下说别的都不合适，人家刚刚和手下告完别，即将面临失业，问晚上吃什么会不会太风轻云淡。
孙哲平比他还风轻云淡，反问道：“没关系吗？”
没关系吗？他被这句话问得有点懵。张佳乐还没从“繁花项目遥遥无期”的打击中回归真实，对这话题敏感却迟钝。他仔细思索了一下，觉得不是没关系。
而是舍不得。
舍不得他一时心软启动的项目，舍不得所有人对繁花的期盼，舍不得义斩做好的那部分《繁花血景》，可能还有一点，舍不得与孙哲平相识甚浅，又就此别过。
“……我舍不得。”
孙哲平轻轻叹了口气，他伸手摘了张佳乐的眼镜，碎发散落下来，孙哲平用要把他的三魂七魄都看个分明的眼神盯着他：“我之前跳过很多次槽。”
“手上做了一半的又放弃项目有很多，可能你不知道，这个行业胎死腹中的项目太多了。”
“但是繁花是我很喜欢的一个，最喜欢的一个。我要把它做下去。”
——你的心软与执着，等待与期许，都交给我。由我把它们一一付诸。
“张佳乐，你想见见最初的《繁花血景》吗？”
后来他被孙哲平拉着去了他的办公室，见到了繁花的雏形。
孙哲平对《繁花血景》的用心程度不亚于楼冠宁，百花谷的场景设定都与他书中如出一辙。尽管很多地方还没有做出来，但张佳乐意识得到，结果会与他所想不出二般。西部荒野的落日与残霞将书中主角的结盟刻画得大气磅礴，场景介绍里的文字出自他的小说，张佳乐记得清楚，这段写得他痛苦却又淋漓。角色技能的释放CG只写了脚本，却照顾到很多他书中的细节——譬如百花缭乱花哨而盛大的招式。不知道是不是孙哲平亲自写的。
孙哲平承诺他会尽力不让繁花跳票，接着便被霸图召去Q市进行人员编制。原义斩员工要走便另寻出路，要留便并入霸图。张佳乐打听过，霸图不打算大动干戈，计划在K市留一个分部，派一个经理过来。
孙哲平便是要并入霸图的员工之一，留在K市还是北上Q市还要看上面的安排，先去总部试水。于是夏去秋来，张佳乐便三两个月没见着人。繁花项目要不要继续还在等结果，倒是孙哲平从北方发来的短信一条接一条，像一阵急骤的风，过境之后，天气便透出丝丝凉气来。
便又到了手脚冰凉的季节。照理K市是不会冷的，但张佳乐的循环系统弱爆了，温度稍一降下来就受不了，加之这两天降温不止一两点，指尖足尖都是冷的。他发短信给孙哲平抱怨，说天气好冷，手僵硬得打不了字。说霸图派来的那个工程师，强迫症不止一两点，繁花交给他来做不知要少多少乐趣和浪漫——
孙哲平那边刚刚散会，他走在走廊里，听见铃声，嘴角不可抑制地牵扯出笑容。甫一坐下便像个谈恋爱的小伙子，着急慌忙地点开消息，果不其然是张佳乐。
他给张佳乐的头像是随手拍的一朵小花，五个花瓣都是粉红色，荏弱中有一点娇气。花是在霸图楼下见到的，入秋季节仍然开着，成片成片的，风过便掀起一层浩浩荡荡的花瓣，让人想起张佳乐跳跃的小辫子。
他给远方的张佳乐回短信：“冻僵了手还能发短信，你行啊乐乐。张新杰人很负责，你不要随便黑人家，我能不能调剂回去还要指望人家帮我美言呢——”
很快就收到回信，孙哲平刚想点开，被韩文清抓了个正着。霸图的技术总监顶着一张瞪谁谁怀孕的脸，问他：“发短信呢？”
孙哲平对这瞪谁谁怀孕的技能免疫，眯起眼睛答：“家书，家书。”
韩文清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话。孙哲平技术过硬，风格与他相近，很值得信赖，就是心一直放在K市，对《繁花血景》的进行提议写了很多，让人总觉得缥缈，留在总部难以放心。张新杰对义斩旧有资产进行清点，并递交了几个义斩正在进行与即将进行的策案，提出繁花很有进行下去的必要。
负责人自然非孙哲平莫属。不过韩文清没有把这点告诉他，计划过段时间再放他回去。
韩文清走后孙哲平还是看了张佳乐的回信。张佳乐发短信的言辞很不正经，同他的微博一般，正事之外都在扯淡，玩笑开得毫无边际。不过此条看得他心下一沉，思念当即疯狂滋长，整个人都归心似箭起来。
张佳乐说：他不及你的，我好想你。
孙哲平又被扣在Q市一段时间，期间短信种种，不一而足。于是一变成二，二变成不可收场的行云流水。黄少天偶尔提及，啧啧感叹，张佳乐，你跟孙哲平不一般。
张佳乐忙着敲短信，回敬他，哪里是一般，孙哲平简直好到没边。
那边接着便没了消息，张佳乐暗忖，下一条过来大约要催他交稿，匆匆道了别下线。他合上电脑，抱着手机挪窝到床上，刚坐下床头掉下来一张卡片。张佳乐捡起来，哎哟，孙哲平大大的名片。
看了名片才意识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孙哲平此人除了相貌手机号，他几乎一无所知。便敲了短信过去，问他生辰八字，家住何处，老小几口，有无妻眷。
孙哲平老实作答，末了轻飘飘道，妻眷没有，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走你。张佳乐笑骂。嫁你是万万不行的，你若入赘，还可考虑。
当然后半句是腹诽，他没发出去。
秋天走过一个流金色彩的始头，孙哲平便离开满三个月。张佳乐偶然途经原义斩大楼，见那闪闪发光的招牌已然换成霸图，陡然生出些时过境迁的感慨来。楼冠宁约他喝酒，那富二代总裁安心进了家族产业，照旧追他的文，并表示繁花若能出游戏，头一个要冠楼氏的名。张佳乐答，那是一定。
便在又甜蜜又痛苦的暧昧边缘滚了好几滚，两个人都没有说出口来。张佳乐都快要习惯这若离若即的恋爱感，被孙哲平那理所当然的态度吊得没了脾气。结果下一秒，事情的严峻性又打乱了他那岌岌可危的平衡。张佳乐清楚地意识到，问题的矛盾在于他明白这欲擒故纵的熬人行径毫无人性，却又没有胆子跳出柜来自由搅基。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那当红文手和他的无良编辑，一个魏老不尊，一个叶不知羞。
十月份，魏琛和叶修公布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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