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为力者的梦境。

© 予司
Powered by LOFTER

【双花/连载】《简易恋爱指南》#1.醺风


    ——巧合,幸运,部署,用心良苦,把最好的都给你。




    《简易恋爱指南》

    *双花架空/小连载,五更完结

    *文如其名

     文/予司

 

 

#1.醺风

    

    张佳乐敲完最后一个字,文档投进存稿箱,上了Q。

    果不其然,对话框刚弹出来就被黄少天刷了个满屏。张佳乐吐出一口浊气,自动忽略掉他发过来的文本,接了两个文档。

    文档是两家游戏开发公司发来的对《繁花血景》改编的策划案。张佳乐是《繁花血景》的作者,黄少天则是催了他五年稿的编辑。《繁花血景》改编游戏的主意是他的读者想出来的,呼声挺高,张佳乐心一软就问了问黄少天能不能搞。

    黄少天很能来事儿,道好好好,接着便联系了熟人透露意向,才过了一个星期就效率倍儿高地约好两家公司竞标,策划案看过便给他发来。张佳乐仔细看了看,霸图那家策划案写得极详尽,连后续宣传的大概方向都标出来。负责人是个叫做张新杰的工程师,白纸黑字写得让人放心极了,流程一板一眼,该交代的一点不少,张佳乐又往上拖了拖,对游戏开发的说明少得不像话,只有大概的构架。

    他撇了撇嘴,打开另外一份。这一份策划来自义斩,结构跟霸图那份大体相似,却遗漏了很多细节,相当不成熟,但开发部分写得真心实意,看得出写策划的人是十分喜欢他的书的。

    张佳乐觉得有点意思,敲敲黄少天,问他两家公司的细节。

    黄少天那厮的头像7*24亮着,收了他的消息秒回:“霸图是老公司了啊乐乐,我跟你说能联系上这家多不容易,要不是文州和他家老总是同学我大概连边儿都摸不上,听说他家老总长了一张怒发冲冠凭栏处的脸,瞪谁谁怀孕……哎哟对了,听说写你这个策案的就是那个工程师,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强迫症得跟叨叨养生的老太太似的……”

    黄少天越扯越远,有点扒尽霸图高层的意思。张佳乐把他拉回来:“讲重点!”

    黄少天很给力:“相比之下义斩就稍弱啦,小年轻靠天使投资站起来的公司,业绩下滑,没什么未来。本来已经敲定了霸图的,但是楼冠宁坚持一定要给你看,说就算拿不到改编权也要让作者大大你看到心意。”黄少天说完这一段顿了顿,没继续打字,给他发了语音过来。

    多数情况下黄少天都用他风一样的手速藐视群雄,能不发语音就不发。张佳乐还奇怪呢,后知后觉点了音频,先被黄少天一声长叹镇住。

    叹完气的黄少天在那头说:“楼冠宁明明是个富二代却一定要自己打拼,年轻人啊……义斩固然小,可是他对你的书真挺上心的,托了好几个人才来找到我,大概也是真的想把繁花做好。我策划书给你了,让谁做你来决定。但是乐乐啊,魏老大他们的意思是风险能少一分就少,尽量给繁花造势,因为要出实体。”

    魏老大就是指魏琛了,是他们兴欣的总编辑,叶修等初代写手都从他手下火起来,黄少天刚进业内也是他一手提点。电频那头的黄少天声音里带了一点少见的无奈,大约十分看好义斩,却无能为力。张佳乐趁着他第二段话还没发来,飞快查阅了义斩的信息,见他们做的都是些小众的跨平台游戏,其中有一部张佳乐居然还玩过,体验不错,游戏尽然不成熟,却很用心。他把网页翻到最下面,注册地址居然在K市。

    黄少天没有发来第二段语音,照例用文字泡刷屏。张佳乐又看公司信息又看策划案,最后心念一动,跟黄少天说,让义斩来做。

 

 

 

    最终决定权是在他手里的,兴欣方面再多不满也不能跟原作者拍板,黄少天反倒很高兴,觉得这半死不活的小公司很有情怀,繁花交给他们能双赢。楼冠宁是张佳乐的脑残粉,接到通知高兴得飞起,先是表达了对张佳乐的感激与敬仰之情,然后表示能够和偶像合作荣幸之极惶恐之至,最后才贴出地址,约了张佳乐和黄少天来公司商讨项目详情与签订合作协议。

    张佳乐看了看义斩总部的地址,哎哟,离他家还不远。

    黄少天作为兴欣网站方面派来的人飞来K市,张佳乐去机场接了人,休整几天便带他去了义斩。义斩的总部在K市商务区,楼冠宁作为一名富二代很好地发挥了他的作用,租下了一整栋不很高的写字楼。张佳乐身后跟着絮絮叨叨的黄少天,进了大厅跟前台报备,名片往桌上一拍,说要找你们老总。

    前台小姑娘被他们的阵势吓到,脑内风云变幻,接通了内部电话却辞不达意,生怕张佳乐掏出拘捕证说你们公司涉嫌偷税请让老总跟我走一趟。楼冠宁在那头听得一头雾水,张佳乐叹口气,从小姑娘手里接过内线电话。

    “楼总吗?我是张佳乐,现在和我的编辑黄少天在你们楼下。”

    楼冠宁在那头眉飞色舞,声音带着掩盖不住的愉悦与兴奋:“呀,你们来啦!快请进快请进,我们在五楼等你们!”

    张佳乐把电话还给前台,朝那稚嫩的小姑娘露出一个自认体面而温和的笑容:“那我们上去啦。”

    便拉着黄少天进了电梯。上去才知道,楼冠宁虽然富二代,但却没有铺张奢靡的习惯。写字楼租了整栋,义斩也只是占了五层,再高的楼层都转租出去,只图高层放个logo。他那总经理办公室装潢简约,没见到什么昂贵装逼的陈设,反倒贴了许多义斩出品游戏的宣传海报。就连他说的“我们”也只是堪堪两三个人而已,他自己算一个,一个策宣部的女孩子,一个搞前沿开发的工程师,秘书都不见一个。

    楼冠宁自己也很简单,没有穿正装,一副T恤牛仔裤的大学生打扮。见了张佳乐先是激动难以自持地拥抱,然后跟黄少天握手,向他们介绍了身后的人。

    策宣的女孩叫钟叶离,和楼冠宁是大学同学,年纪虽小却气度阔然,出身应该不错。另一个看上去年纪大些的叫孙哲平,是楼冠宁的师兄,虽然是程序员却没有戴眼镜,身姿高大面目硬朗,像是北方人。

    张佳乐同他们握手,孙哲平在最后一个。他的手干燥而温暖,握上去很舒服。两手错开之际孙哲平说出第一句话:“你好,我是孙哲平。”

    张佳乐回以微笑:“你好。兴欣作者张佳乐。”

 

 

 

    

    楼冠宁是张佳乐的书迷,繁花从头追到尾,也给各部门做过这个项目的功课,双方的洽谈进行得很顺利,初步定下了《繁花血景》的开发方向。签过合同,楼冠宁坚持要请客,张佳乐不好推辞,便又带着黄少天吃了顿好的。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一顿饭酒水下肚,自然发展成朋友。黄少天喝了个烂醉,搭着楼冠宁的肩膀叫楼少,后者把他的手臂从肩上拿下来,连道黄少不敢当,不敢当,并向张佳乐表示既然在一个城市,不如常聚聚。张佳乐应允。

    张佳乐一开始便扫视了包厢一圈,没见到孙哲平,不知为什么有点小失望。他心不在焉地动了几下筷子便停,能不喝的酒都没有喝,数着天花板的花纹过去一个晚上。

    即便嘱咐过黄少天不要喝多,最后还是搀着醉鬼出了饭店。黄少天酒量极差,喝成一摊烂泥,直往他身上贴。张佳乐嫌弃地把他扒下来,伸出胳膊去拦计程车。

    结果计程车没拦上,一辆锃亮的黑色尼桑倒停在他们面前。车窗被摇下来,只见孙哲平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挑着眉毛看着他和又贴在他身上的黄少天。

 

 

 

    那夜被孙哲平送回家,并拿到了对方的名片。张佳乐把黄少天处理妥当扔进客房后也洗了澡,搭着毛巾靠在床头,把孙哲平的手机号往手机里录入。

    名片十分简练,黑白底纹上横平竖直的名字下面跟了几行不起眼的小字,第一行是他所任职的义斩科技和他那技术总监的职位,第二行是手机号码,之后还有公司地址邮箱等等信息。水滴顺着他的发梢滴下来,在名片上晕出一片墨迹。张佳乐悲哀地发现这张名片上除了手机号,没有任何关于孙哲平的个人信息。

    然而今天连家住哪里都让他知道了,唉。

    之后送了黄少天回H市,偶尔应楼冠宁邀约去义斩看看游戏开发进程,更多时候跟孙哲平出去玩儿。张佳乐得知孙哲平是土生土长的B市人,毕业后跳槽过很多次,应师弟之邀来到义斩不过两个月。张佳乐十分热心,把自己当半个向导,带着孙哲平逛遍K市。

    美食自然不能放过,大街小巷的老字号都带孙哲平尝过,自己也满足了一把口腹之欲。张佳乐见孙哲平吃什么都是一脸吃压缩饼干的神情,问他,不好吃吗?

    孙哲平摇摇头,把半块羊羹都咽下去,对着他的眼睛道好吃。

    孙哲平答他话的样子又呆又可爱,活像一只刚刚醒过来的哈士奇。张佳乐觉得好笑,伸手去蹭蹭孙哲平一头硬而扎人的乱毛,跟他说:“乖,跟着乐哥有肉吃。”

    也逛过景点,张佳乐贼精的,带着孙哲平见了很多未被开发的景色。K市地处多山之地,水泽环绕,未被破坏的风景有很多。他和孙哲平一路走,一路便饱尝乌蒙的水色与山光,养眼而怡人。张佳乐不仅会写文,还算得上半个摄影师,抓拍到一张孙哲平和一个三四岁的小丫头在一棵大榕树下背道而驰的场景,榕树垂下来的气根荡在他们之间,光影便从那里细碎而来,投出一点冗长的影子。

    他是土生土长的K市人,要分享给孙哲平的东西自然有许多。两个人酒足饭饱后逛在马路上,经过一所中学,张佳乐便停下来,指着面目已然全非的楼层告诉孙哲平,我以前在那里上过学的。

    孙哲平闻言顿住了脚步,顺着张佳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巧天色晦暗,山雨欲来,只能依稀辨得一点黑幢幢的轮廓。他盯着那不甚明晰的象牙塔,一股热潮涌过心里柔软的角落,突然很想知道张佳乐年少的岁月里遇见过什么人,碰到过什么事,见过怎样的风景,有没有喜欢过谁。

    又有点遗憾,张佳乐最朝气明亮的样子他没见到,那段花一样怒放的学生时代也没有参与其中。

 

 

 

    《繁花血景》角色方案定下来的那天晚上,孙哲平被张佳乐拉出去撸串。本来楼冠宁要来,半路上被家里一个电话召唤回去。原定的庆祝计划成了二人约会,便没有小题大做,找了大排档进去,啤酒和烤肉都点,就着缭绕而上的灯光与烟火小酌。

    结账之后孙哲平才反应过来:“我是没法开车了,乐乐,咱们怎么回家?”

    张佳乐喝得不多,却也有点上头,大脑一片迷蒙。孙哲平口中的回家像一个炮仗,噼里啪啦地点燃他某根神经:“回家?坐公交呀。”

    晚上十点多,大部分路线还没有停运。孙哲平点点头,收了零钱拉着张佳乐便走。张佳乐程度还好,直线能走,低着脑袋被他牵着,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上了车也一言不发,靠在座椅上闭目,一副不知今夕何夕的样子。

    直到淅淅沥沥的雨声响起来,张佳乐大梦初醒一般睁开眼睛。他眼睛转了两圈,一下子适应不来白晃晃的灯光,空调也太冷,裸露在外的小臂都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觉察出外面下了雨,他越过一旁的孙哲平,探过半个身子去把窗玻璃上的水汽擦干净。

    外面果然已经很晚了,雨幕里的灯光都显得遥远朦胧,飘摇在温柔的夜色中。张佳乐凑在跟前看了一会儿,不知怎么话就多了起来。他人还没回来,上半身横跨在孙哲平身前,道:“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因为家住得远,冬天坐在公交车上天都黑了……”

    孙哲平觉得前两天路过张佳乐中学学校时那股热潮又回来了,激得他周身都在发暖。他用手指卷起张佳乐的发尾,不安又肆意地抚摩,听张佳乐絮叨。

    “这边又老下雨,每次都被淋得七零八落的上了车,还要背课文,一点也不高兴……”

    张佳乐把上半身挪回来,脸却是冲着孙哲平的。他词措已经逻辑紊乱,声音里有一点醉意,眼底灿烂而醉人。孙哲平只觉得心跳噪聒而慌乱,一下一下的,像要从他的血管里喷薄而出。他底气很不足,却有股惑人的力量驱使他把手从张佳乐的发尾挪到后脑,加了力道揉弄。

    孙哲平问他:“为什么选义斩?”

    张佳乐咧开嘴,给了孙哲平一个毫无戒备的笑容,莹亮的虎牙都露出来:“因为你们近呀。我想看着繁花成型的。”

    孙哲平胸腔里一阵嗡鸣,他来不及想张佳乐这无意识回答背后的内容,心里已经软成一片潮水泛滥。他撤了手上的力道,改为轻而和缓的抚弄。张佳乐的头发很软,染成华光暗藏的酒红色。方才的不安与噪聒都安定下来,他像一个看见了曙光的旅人,明白苦苦追寻的真相所在,也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山色湖光。

    张佳乐对他的抚摩很不满,却没有避开,任他摸着:“你别这么玩儿我头发呀……”他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恰当的比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孙哲平被他一句话正中红心,凑近张佳乐眉目清秀的脸庞,刻意压低了声线问他:“那你呢,你觉得,我喜不喜欢你?”

    张佳乐有点醉了,又有一点累,思考不来孙哲平这句话里的弯弯绕绕。列车还在灯火飘摇的雨夜中行进,一路驶向未知的终点。张佳乐想了很久才眨眨眼睛,轻声道:

    “你猜。”




-【TBC】-

#2.前人来者

评论 ( 23 )
热度 ( 27 )